「墜落的過程不重要，直到落地的那一瞬間。」
有一個人從五十層高的樓頂墜下，每墜下一層樓，他心裡就默默安慰自己一次：
「到目前為止沒事」，直到第五十次時，四濺的血漿腦漿才把身體糊成一團爛
肉……
1995年的坎城影展，金棕櫚獎最終頒給了庫斯杜力卡（Emir Kusturica）當之
無愧的史詩鉅作《地下社會》（Underground），但評審團始終沒有忽視法國片
《恨》（La Haine）的深刻力道，彌補給導演馬修卡索維茲（Mathieu Kassovitz）
一座最佳導演獎。《恨》描繪了社會最底層的青少年文化，當然少不了有暴力、
毒品和無所事事，因此，有人把《恨》比作隔一年在全世界大放異彩、成為青少
年必讀cult film的《猜火車》（Trainspotting）的法國版。
儘管兩者有相似的題材，但是相較於《猜火車》呈現出倫敦街頭瀰漫的虛無氣息，
在法國社會的語境中，他們不但擁有階級革命和社會主義思想的傳統，根深蒂固
的種族歧視更使得混雜多元的移民社會，時時處於族群對立的緊張邊緣。因此，
不同於《猜火車》中主人翁們一頭栽進末世頹廢的狂歡迷幻場景，《恨》片中的
法國青少年是憤世嫉俗且亟欲改變現狀的，因此他們有超乎想像的仇恨與憤怒需
要發洩。
電影開頭的黑白影片紀錄了法國的「五月風暴」，這場屬於年輕世代的街頭運動
點燃了青少年對抗父權體制的序曲。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下，一處社區同樣爆發了
青少年暴動與警方的強勢鎮壓，衝突過後警民雙方暫時休兵，但是一名十六歲的
少年在這場衝突中受到重傷，瀕臨死亡邊緣，這更讓雙方的敵意與仇恨一觸即
發。這段暴亂的紀錄片影像，巧妙地搭配號稱宣揚和平的雷鬼音樂（reggae）
，呈現出導演的反諷意圖。革命是為了爭取和平，因此成為必要之惡？或是，
和平總是透過一方對另一方的鎮壓，這種虛偽的平靜終將被潛藏的仇恨所撕裂，
帶來更致命的反撲？
全片發生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時序被分割為十三個段落。鮮艷美麗的色彩在
《恨》中缺席了，黑白的影像刻意壓制了濃豔色盤可能渲染並美化暴力的危險。
而背景的城市呈現出一片文明的廢墟，導演從中拾綴時間的碎片，重組一則反
體制、反歧視、反社會、反虛偽的後現代寓言。
法國性格男星文森卡索（Vincent Cassel）飾演的猶太青年文茲在前一晚的暴動
中拾獲遺失的警槍，如同電影《性、手槍、俱樂部》（Dear Wendy），擁有這把
「槍」可以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卒仔」。他隨時嚷嚷著要報復，若是躺在醫院的
少年不幸過世了，他會把警察一個一個斃了，衝動易怒的文茲懷著這把槍，猶如
一顆不定時炸彈，帶來電影的張力，也時時挑戰著觀眾的情緒。
他的好友黑人雨貝擁有魁梧的身軀，卻有冷靜的思緒，如同已經被迫害數百年的
非裔民族，練拳與呼大麻成為他消化種族歧視與仇恨的方式。他深信警察之中也
有好人，不能把「警察」簡單地同一化為敵人，因此經常攔阻著憤怒文茲的暴衝
行為；而阿拉伯青年薩伊德介於兩人之間，沒有文茲的衝動憤怒，也不似雨貝的
冷靜理智，中庸的性格讓他更像整部電影的觀察者。
他們三人在法國城市之間漫遊，與其說是漫無目的的，不如說是被這個無情且虛
偽的社會逼迫著行動，因為他們隨時可能遇上不同幫派與警察的找碴，他們是這
個社會中永遠的弱勢，不但烙上了先驗的種族標籤，還被歸類於屬於製造「麻煩」
的年輕世代。這個社會的合法性似乎專屬於大人的，而毫無青少年「容身／聲」
之所，他們的「異議」與「個性」永遠只是「叛亂」與「造反」的一種，這些根
深蒂固的偏見燃燒著青少年們的憤怒和不滿。
途中歷經幾番波折與衝突，儘管薩伊德和雨貝被歹警凌虐受辱，他們都忍下來
了；逃亡的文茲則目睹街頭的槍殺事件，黑幫的兇殘和中槍後的血泊被烙印在
目擊者文茲的驚恐臉龐上，處於憤怒與崩潰邊緣的文茲卻始終沒有扣下扳機。
他們三人再度聚首，爬到樓頂看著美麗卻虛幻的艾菲爾鐵塔，熄燈，終於熬到
黎明。臨走前，文茲將警槍交給理智的雨貝，他們終於可以回家倒頭大睡，一切都要平靜下來了。
但是，電影最後一分鐘出現了驚人的轉折…………
文茲與薩伊德一回頭就遇上先前找碴的便衣警察，放下手裡槍不到一分鐘的
文茲，被警察走火的槍枝轟爆了頭，一直扮演冷靜理性角色的的雨貝聽到槍聲
後，握緊手裡的警槍回頭直奔犯下大錯的警察，兩人以槍互指腦袋，鏡頭凝縮
在驚恐無措的薩伊德的臉龐上。
「砰！」。
我們不知道是誰觸動了扳機……
回到開頭的故事：
有一個人從五十層高的樓頂墜下，每墜下一層樓，他心裡就默默安慰自己一次：
「到目前為止沒事」，直到第五十次時，四濺的血漿腦漿把身體糊成一團爛肉，
下墜的過程可能很漫長，但是墜地只要一瞬間，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墜下的這個人不是三位青少年主角，而是這個社會！
...
...
...
..
.
「這是一個社會集體墮落的寓言」。
文茲與薩伊德一回頭就遇上先前找碴的便衣警察，放下手裡槍不到一分鐘的
文茲，被警察走火的槍枝轟爆了頭，一直扮演冷靜理性角色的的雨貝聽到槍聲
後，握緊手裡的警槍回頭直奔犯下大錯的警察，兩人以槍互指腦袋，鏡頭凝縮
在驚恐無措的薩伊德的臉龐上。
「砰！」。
我們不知道是誰觸動了扳機……
回到開頭的故事：
有一個人從五十層高的樓頂墜下，每墜下一層樓，他心裡就默默安慰自己一次：
「到目前為止沒事」，直到第五十次時，四濺的血漿腦漿把身體糊成一團爛肉，
下墜的過程可能很漫長，但是墜地只要一瞬間，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墜下的這個人不是三位青少年主角，而是這個社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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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社會集體墮落的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