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29日 星期四

憂鬱找到回家的路:《八月三十一,我在奧斯陸》


「但在一座城市中迷失方向,就像在森林中迷失那樣,就需要學習……這樣的藝術我很晚才學會,它實現了我的夢想……」
──班雅明《柏林童年》

奧斯陸,是安德斯再熟悉不過的城市。

紀錄片開場,表述了各種目光下的奧斯陸。然而在安德斯眼裡,奧斯陸是憂鬱的。


從勒戒所出來,回到熟悉的城市裡,呼喚他的卻不是美好的記憶。他走向湖中自溺,卻未斃。湖水彷彿洗滌了什麼,淨化了什麼?

他可以在美麗的城市裡迷路,試圖迷路,叛離熟悉的道路,作自己的指南針。然而他沒有學會這樣的藝術。擺脫不了過往記憶的召喚,找老友、瘋派對、打電話給女友、參加不熟的前女友的生日派對……

來到咖啡廳,這是迷宮的入口處,他可以進入別人的夢想,他可以聆聽他們的憂愁,他可以竊取放肆的喜悅,他可以想像平凡的人生;但是離開咖啡廳,回到熟悉的城市,他又充滿了無力。

他試著認識新朋友,但短暫的喜悅像靈光,當燦爛的陽光吹起了記憶的風,是不是記憶中的湖水讓他遠離了用歡笑砌成的泳池?

不,奧斯陸並不憂鬱,憂鬱的是安德斯。

如同城市的漫遊者,他疏離而孤立於人群之外,凝視著時間緩慢流動;但他的幽幽之眼已體察不到櫥窗裡的新事物,只見從窗面鏡射了自己內心的憂鬱。

如土星光環下的人變得漠然、變得猶豫、變得遲鈍。最後讓憂鬱找到回家的路,退回自己熟悉的殼裡。任日常的索然、事物的無感蔓生,任藥物恣意侵蝕他的身軀……

看《八月三十一,我在奧斯陸》是一種極私人的觀影經驗,很少有人會成群結隊走進戲院,也很少有人會帶著微笑走出戲院。它會把你的心掏空,置入一面鏡子,讓你徹底檢視心底的暗角。

我想,越是能意識到內心陰暗面的人,越會對這部電影產生共鳴吧!